父亲

一线天 · 发表于 2024-10-27 22:41

      今天是农历九月二十五日，是父亲的忌日。日子真快啊，转眼间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廿四年了。那是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三个年头。父亲肚子疼，在医院检查后得知是胰腺癌，家里没有钱给他医治，疼的厉害的时候只能给他注射止疼药。一直到2000年阴历九月二十五，在芜湖进修的我接到父亲病危的消息立即赶回宁国，在父亲弥留之际见了父亲最后一面。
      父亲病重的那段日子是母亲一直陪伴在他身边，肚子疼的时候总是母亲帮他揉。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外进修，我很少在他身边。
      年轻的时候我总以为日子是过不完的，我和父母之间相伴的日子是周而复始没有尽头的，于是常常忽略了他们的感受。那是工作的第二年，父亲到城里办事，来到我的房间，我那天没有上班，因为头一天熬夜了，没有睡好。父亲敲门进来，我开门后没精打采的，也没有多说话，父亲坐了一会儿就默默的离开了，等他离开后我匆匆的继续睡去。后来听母亲说，父亲那天上街本打算在我这里吃饭的，可是我一点不热情，就离开了，路上很伤心。我听后心里有一丝亏欠，也没有太在意，认为以后的日子多着呢。没想到，第二年父亲就去世了。我终于慢慢明白“子欲孝而亲不待”的涵义了。
   龙应台说，“所谓父女母子一场，只不过意味着，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，而他用背影告诉你，不必追。”站在父母的视觉看我，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长大成人，这当中有无数的艰辛付出及牵挂。有一天突然离开了自己的视野，去城里工作了，便很少再有陪伴。如今已身为人父的我更能体会。
      父亲是我的遗憾，陪伴的太少，于是我在对父亲的遗憾当中学会了并弥补在对母亲的身上。母亲年迈的时候，我每个星期都会去乡下，在菜地里听母亲唠叨，陪母亲聊天。每次去乡下也都可以看见母亲无比期待的眼神和看见我之后的欣喜。
   父亲在那个普遍教育水平不高的年代应该说算一个渊博的知识分子。读过几年私塾，又加上喜欢看书，自学了许多东西。他熟悉几乎所有的农业技术，喜欢看历史故事书，还会针灸，在农村里相当于一本百科全书。周围的人有什么不懂的都会从他那里找到答案。父亲仿佛将种庄稼当成一种热爱，他种的菜地整得很青丝，他插的秧苗都是笔直成一条线，就像完成一件艺术品一样。
      我有时候回想我和父亲在一起生活的片段，可能是时间久远的缘故，突然发觉能够留下清晰记忆的其实并不多。记得最深刻的是有一次去山上看父亲砍树。当时我大约只有四到五岁，算来父亲也只有四十多岁。那是傍晚的时候，看见两棵枫树呈倒八字生长开来，真奇特啊，父亲取其中一棵便砍起来，等他将树弄下山天已经黑了。父亲背着树在前面走，我在后面跟着，一边走一边和父亲聊天，聊的什么全忘记了。就觉得有父亲在身边很有安全感，就算黑夜也不害怕了。感觉一切都很新鲜很好奇也很开心。这是和父亲在一起最美好的记忆了。
      对父亲最多的记忆就是冬天放寒假回家，父亲在厨房生火笼的景象，农村的厨房里，找一空地生火，烟很大，有些熏人，母亲在厨房忙碌张罗着饭菜，父亲则生火笼烤火，火笼上面挂着铜壶烧开水，不断发出哧哧的声响，上面常常还挂着几串香肠在烟里熏的漆黑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。父亲也会在简陋的餐桌上整几杯酒，在辛苦的劳作之后享受一下短暂的悠然自得的时光。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年，我以为会一直持续下去，可是终于有一天随着父亲的离世，这简单幸福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。
   今天二姐发来一条关于父亲短信，我知道老姐又想念父亲了。在这特殊的日子里，也勾起我对父亲的深深思念。我怀念和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，以及那段回不去的的青春岁月。冬天又来了，只是再也烤不了父亲生起的火笼了。但是父母的爱就像冬天的阳光一样，永远陪伴着我们，温暖着我们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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